有人说,中国的90后不仅拥有自由奔放的想法、总是站在科技的前沿,而且对未来持乐观态度,他们将成为未来世界中最“可怕”的一代中国人。
从2014年开始,荔枝网找到10位“90后”,跟他们定下十年之约。这10位“90后”背景、经历不尽相同,职业、地域不尽相同,未来的生活轨迹也将各有各的精彩。我们约定,每一年的新旧交替之际,都会采访他们每一个人,听他们讲述自己这一年的故事,和我们共同分享他们的成长和人生,直至完成十年。
转瞬之间,这个十年之约已经进行到了第四个年头。2017年,又有多少故事在他们身上发生?他们又经历了哪些改变?荔枝网依旧和您一起倾听他们的故事。
徐峰,安徽巢湖人,1995年生,目前在上海。
和每个大学毕业生一样,刚刚毕业,对前途一片迷茫,用徐峰自己的话形容:“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浮躁,很难迅速安定下来,也许这就是大学毕业生面临的困境。”
2017年,徐峰大学毕业。结束了“自由”的校园生活,走上社会后,徐峰觉得最大的变化就是“压力扑面而来”。虽说在学校徐峰也是勤奋务实的好学生,但有时也会偷个懒、赖个床,而工作后,从交完房租的一刻起,发条时钟就开始转动,只能拼命挣钱来为这个时钟蓄力,时间的嘀嗒声仿佛和心脏的跳动同步,一旦时钟停止转动,世界就将崩塌。这感觉在学校里是不曾有的。
这一年,辗转南京、苏州两个城市后,徐峰最终落脚上海,在一家和自己专业对口的化工企业工作,成了“沪漂”,在上海嘉定区与3个大叔合租了一套公寓。下班后,徐峰就回到自己房间,很少和室友交流,有时觉得自己很寂寞,好在还有3个同学在上海,没事串个门,偶尔聚个会,权当消遣。
曾经是“学霸”的徐峰,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,可以说有点让人出乎意料。学习化工专业的他,却选择了去培训机构当老师。
“年初,我参加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考试,初试过了,复试我没去。”徐峰轻描淡写地说道,好像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研究生考试不是他自己考的似的。原来,经历过一场大病后,徐峰对未来没有了那么多的笃定,以前信誓旦旦的“理想”、“奋斗”这些词,都抛诸脑后,对他来说,首当其中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在“不太累”的状态下,养活自己。
徐峰正在给学生上课
于是,他的第一份工作选择在苏州某培训机构教高中物理。刚开始上课特别开心,觉得不是很累,而且教书育人很有成就感。但没过多久,就觉得这份工作很不自由,除了上课,课后需要备课,上完课要写反馈,反馈限定500字,每次他都写得满满的,写完反馈再写工作日报,工作日报不仅仅要写一天的教学情况,还要写工作心得。这一项项事务让徐峰觉得工作与生活失去了界限,自己完全被这份工作占据。而每个月基本工资1500元,其余按课时算,没课就没钱,去掉房租1200元,基本上捉襟见肘。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,于是,徐峰的教师生涯仅仅三个月就宣告结束。
经同学介绍,今年12月,徐峰来到上海,在一家化工企业做运营控制工程师,主要负责检测液氧液氮压力,一天工作12个小时,上2休2,工资很稳定,能拿到6400元左右,去掉房租1600元,基本温饱可以自己解决了。
做工程师,徐峰觉得谈不上喜欢,但比之前好很多,工作和生活能分开了,下班之后的时间都属于自己,这点他似乎很满意,决定短期内不再跳槽了。不过有一点他想得很明白,上海房价太高了,家里条件又不好,纯靠自己工资,未来很难生存下去。和许多怀揣梦想在这里打拼的年轻人不一样,更加现实的徐峰明白,他只是上海的过客,不是归人。
和许多90后一样,徐峰接触互联网和手机比较早,所以也养成了移动支付的习惯。现在的他,基本出门不带钱包,以至于偶尔也会遇到点小尴尬——“有一次我去超市,临付钱发现手机欠费了,无奈只能把买的东西一件件放回货架,有点丢人。”
今年徐峰最大开销就是房租,苏州房租1200元,上海房租1600元,通过房屋租赁平台找房子,押一付一,一下也得交三千多元,基本上工资发下来都热乎不到几天就交房租了,可以说是标准的“月光族”了。
尽管没有结余,不过徐峰在“吃”方面,非常舍得,不管是在南京,苏州,还是上海,吃东西不能亏待自己——隔三差五和朋友吃顿火锅,即使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会点麻辣香锅饱餐一顿。因为他明白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吃饱了才有力气奋斗。说白了,这种“吃货”精神,其实是对生活的一种乐观,因为他觉得,再过几个月,新工作稳定了,工资比以前高了,日子就会宽松起来。
这一年,最大的变化就是爱上了做饭。徐峰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烹饪食物的过程,更是一种减压方式,因为在做菜的过程中,自己可以忘记厨房之外的事,沉浸在只有自己的这一寸天地。而吃着自己做的饭菜,仿佛在欣赏自己创造的艺术品。让他颇有成就感,就更加乐此不疲了。
对徐峰来说,今年各种新闻关键词中,印象最深的就是“幼儿园”。他从小理想是当老师,所以看到和教育相关的新闻都会更敏感些。11月,徐峰在培训机构代课时,上海携程亲子园事件、北京红黄蓝幼儿园事件……虐童新闻一个接一个,这让徐峰觉得痛心。徐峰很喜欢和学生接触,他觉得为人师表非常重要,不仅仅是学业教育,人格教育也很重要,不管父母还是老师,不都应该为孩子而奉献一切吗?为什么会虐待孩子,实在是想不通。
2017年,联合国把1992年前出生的人划分到中年,还有不少“90后”调侃自己已经老了,对于这点,徐峰觉得,老、年轻都只是一种心态,不必管外界如何界定,关键是自己怎么对待,年龄只是个数字,不是束缚,更不是危机。
“我去教学生,结果学生看起来比我还深沉,老气横秋,有点‘为赋新词强说愁’的感觉,很不适应。”徐峰觉得,如果需要对年龄加一个界定,到了26岁以后才可能出现中年危机,35岁以后才是中年,在拼搏中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。现在他就在不停拼搏,每天工作累了、懈怠了就想着家人和未来,并且警示自己,脱离学校了,要担负起责任,不能再没心没肺了。
徐峰非常向往父母辈的生活,没有手机、没有王者荣耀、没有空调、甚至电话都很少,躺在院子里,看着满天的星星,一家人聊聊天,说说话。现在的社会节奏太快,等“90后”30岁的时候,岁月会被信息取代,时间维度会被缩短,真的就像白驹过隙,可能什么都不会留下。
目前为止,徐峰还没有成功的谈过一次恋爱,没牵过女生的手,没有单独请女生吃饭,没有和女生看过电影,连电脑都没替女生修过。
说起恋爱,他很不好意思,“我很不自信,一方面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,怕被瞧不起;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重病未愈,每天都需要靠药物稳定病情,很怕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。”他很想改变这种状态,但时刻存留着这些顾虑,挣扎之下,还是决定不主动争取爱情了。“未来全家人能在一起,健健康康的就好了,其他的都没多想。”
现在,徐峰唯一的亲人就是妈妈了。这一年他们各自忙碌,聚少离多,徐峰希望能带妈妈多出去走走。
徐峰与妈妈合影
2017年,徐峰一直在求职奔波,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,而妈妈也离开安徽老家,来到南通打工赚钱。徐峰去南通探望过一次,知道儿子过来,妈妈特意请一天假,母子俩选择去海边走走,虽然徐峰觉得海浪并不波澜壮阔,海景也不像海报里那样诱人,但还是特别难忘,因为,在徐峰的记忆里,很少和妈妈一起出游,他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,对着大海,默默许下了心愿,希望有机会能带妈妈到外滩看看。
徐峰毕业时和小伙伴的合影
对徐峰来说,毕业后朋友圈并没有变化,联系最多的还是大学的三个室友。从大四开始,他们开通了周末热线,每周末晚上在微信群里语音通话,这个习惯仍然延续,今年的话题重点就是吐槽,工作多么累,工资多么低……小伙伴之间的感情丝毫没有减,反而因为分开变得更深了,虽然见面的机会少了,但网络拉近了大家的距离,有时候聊high了还会约个时间到上海一起吃火锅。工作中也结识了新的朋友,不过还是一起住了4年的兄弟感情深,毕竟,“再多各自牛逼的时光,也比不上一起傻逼的岁月。”
毕业,拿到第一笔工资。
妈妈特意请一天假,陪我去看海。
共享单车,寄居在大都市,这是最方便的代步工具。
谈恋爱。
一家人都平平安安,当然工资再高点就更好了。